姜綺羅留了個心眼，她讓濟濟格繞路經過了遭遇馬賊的地方，那裏有個山洞，她把新雪橇連並上面的貨物一起藏了進去。

濟濟格搭手幫忙，但是不懂：“為什麽這麽做？”

“那只雪橇上的東西外加我懷裏的黃金已經足夠各家的酬謝，讓鄰居們看到你爹忽然得到那麽多東西，只怕有人要眼紅。”因為天冷，存起來的糧食也不會壞，需要的時候讓大叔家哪個打獵的兒子來背一袋回去就是。

濟濟格幫她用雪封住洞口，感嘆道：“我們雪原上的人怎麽也比不上你們的心眼。”

因為繞了遠路，省下來的時間差不多被抵掉，他們回到部落時和原先預計的時間差不多，所以整個部落的人都聚在了他家門口，要看看這一次姜綺羅還能不能創造奇跡。

他們看到滿載而歸的雪橇歡呼起來，幾個小孩蹦蹦跳跳地回自家帳篷喊大人來看，好像每次阿日善大叔家的馬車回來已經變成了部落裏的慶典。

姜綺羅用鼓鼓囊囊的麻袋遮住涵兒的小身影，對那些翹首等待的牧民說道：“稍等，我拿了賬本就給大家發報酬。”

趁著大嬸把大夥兒請進帳篷喝奶茶的時候，她抱走了涵兒，涵兒是她的軟肋，她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。

她取出賬本，按約定好的給大家發了糧食，這一次還給了大家一些茴香花椒之類做飯可用的香料，因為她見上一次阿日善大叔給大家的鹽巴頗受好評，心想牧民們大約是缺乏這些。反正交換什麽都是那些錢，不如讓大家開心一些。

只有大嬸心情不大好，因為這次提高了給鄰居們的酬勞，分過報酬之後雪橇上剩下的留給自家的東西少了許多。

想起她這回為了做那個皮衣還費了挺大的勁兒，結果吃力不討好，她心想著下次可不幹這事了。

濟濟格看到了，趴在母親身邊說了幾句悄悄話，大嬸頓時喜笑顏開，對姜綺羅讚許地翹翹大拇指。

“看來大嬸很懂財不露富的的道理嘛！”姜綺羅收了賬本，對濟濟格說道：“我們要去見族長了，讓他等的太久只怕他要等不及數錢了。”

想起族長那張瘦臉，濟濟格罵了一聲“吸血鬼”，他很不想見族長，可是姜綺羅又需要一個人翻譯，他只好忍著厭煩去往部落正中心的大帳。

族長早就得到了風聲，正等著姜綺羅來送錢。姜綺羅把十根細細的黃金遞給了族長，雖然心疼，但這是保命的錢，也就沒什麽舍不得了。

族長掂量了兩下，還不忘用牙試試成色，試過之後，他滿意地看著姜綺羅：“你是個守信的人，我很欣賞。”

姜綺羅客客氣氣地笑著，心裏再怎麽大罵他黑心，嘴裏還要說道：“這是感謝族長的不殺之恩，我怎麽當得起您的賞識？”

族長爽快地笑起來，姜綺羅覺得，他也就只有笑聲裏還帶著雪原牧民的直率。

族長關切地問她：“你們下次賣貨是什麽時候？”

這次的錢還沒有捂熱乎，他就惦記著下次了？姜綺羅心想這族長不僅獅子大開口，而且貪得無厭。

不過，現在不是反抗獅子的時候，她還需要用這只獅子趕走門口的惡狼。

“族長別擔心，我們手頭還有一些沒用完的羊皮，大家的手藝也都純熟了，下次再帶錢回來肯定用不了這麽久的時間了。”

濟濟格在轉達給族長前猶豫了一下，他用眼神問姜綺羅：“你確定？”他可是知道家裏的狀況的，裁剪皮衣其實很費皮子，因為羊皮的形狀不規則，裁處一截袖子或者一塊衣擺，剩下的碎料根本就不能再做什麽，所以他們收上來的皮子已經幾乎用盡了。

姜綺羅自然也知道，她眨眨眼，表示心裏有數。濟濟格見了，才把她的話告訴族長。

族長笑著走下來，鄭重又不失溫柔地拍拍姜綺羅的肩膀，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，姜綺羅想，他說的應該是：“我以後的富貴生活就交給你了。”

姜綺羅對族長的忍耐幾乎已經是極限，誰知族長堅持要送他們出帳，也許是想表達對他們的器重。不曾想走出來沒幾步又遇到了礙眼的人——巴彥帶著兒子們等在帳篷外，他們冷冷地看著姜綺羅和族長走來。

姜綺羅一見，對族長的笑容更深了好幾成：“族長，您送我這麽遠真是我的殊榮，您就等著好消息吧！”

族長最想聽到的就是這句話，於是又對濟濟格和她讚賞了好久。

姜綺羅心不在焉地應承著，眼角卻瞥著那頭冷眼旁觀的巴彥一家子。巴彥氣得不輕，臉上的刀疤隨著怒氣顫動，當真像一條條扭曲的蟲子。姜綺羅還嫌氣他不夠狠，握著族長的手做出一副關系親近的模樣。

巴彥很兇殘，但不是個會隱忍的人，他當即跑上來，質問族長道：“這是異族人，是奸細，族長，你怎麽能和她走這麽近？你出賣部落！”

族長的臉色黑了下來，他怎麽能允許有族人如此非議他？“巴彥，你太放肆了！我是族長，我自然知道如何處置奸細。你再辱罵我，當心我廢了我們兩家的婚姻！”

姜綺羅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，不過看巴彥急赤白臉的樣子，她確信事情正在她設想的軌道上前進。

巴彥氣急了，竟然對族長喊起來：“看來幾兩黃金就收買了你！無恥小人！”

聽了濟濟格的翻譯，姜綺羅心裏暗暗好笑，沒想到巴彥能說出這麽正氣凜然的話。不過他恨的不是族長被幾兩黃金收買，而是他出不起更高的價格吧？靠著賄賂族長換取無法無天的權利，現在靠山要倒，他當然很害怕。

巴彥說完便帶著兒子們走了，臨走時一人給了姜綺羅一記白眼。

姜綺羅怎麽會害怕這個？而且他們一家能肆意瞪人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，姜綺羅不介意讓他們多看幾眼。

族長讓濟濟格告訴姜綺羅不要害怕，凡是有人給她的掙錢大計搗亂，只管來找他。

“多謝族長，放心，我一定會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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